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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十一章 訴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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攬月閣高臺迎來了一位客人。

“觀主師父。”陳悠邁著小碎步,並不走近拂雲,在他不遠福了福身,喚道。

“有何事?”拂雲放下酒杯,看向陳悠,夜色的眸子裏沒有一絲驚艷,陳悠心裏苦澀的緊,她原以為精心打扮下,拂雲眼裏會看到她婉轉嬌柔的一面,誰知在他眼中不過就是過路人,是他心腸太硬,還是他榆木腦袋沒能理解她的意思。

“悠兒接到家書,明後幾天吧,家裏人就要接悠兒離去,所以特意今晚前來向觀主告別。”陳悠攏了攏落在鬢邊的發絲,笑容低落,說不盡的黯然。

拂雲點點頭。

陳悠不禁皺眉,心裏暗道拂雲究竟是不解風情,還是裝傻扮楞。

一直以來,她以悠兒自居,用的是她的名,並非以弟子自稱,而拂雲也從沒矯正過她的叫法,是不是說明她其實在他心裏是有一絲意思?

拂雲低下頭抿酒,醇香在舌尖縈繞,邀請:“坐吧,我知道你有事要跟我說。”

陳悠一驚,他是不是知道了什麽。

卻不敢違,心裏暗暗竊笑。盈盈走到拂雲對面坐下。

“你等我一陣,姑娘不適宜喝酒,我去換成茶具。”拂雲直起身,收拾桌上的酒具。拂雲一早撤去攬月閣的人手,沒有個能幫忙的,只能自食其力。

“師父,我來吧。”陳悠忙著也直起身,親手沏一壺茶給拂雲品嘗,從小便深谙茶道的陳悠,無論是點茶還是潮汕地區的功夫茶都得心應手。

“不了,你不知道它們的位置在哪,更何況你還是左丞府的嫡女。”拂雲拒絕,用漆盤把酒具收拾好,離開高臺。

陳悠腦海裏回蕩著拂雲最後一句話,更何況你還是左丞府的嫡女,何況你是左丞府的嫡女,嫡女……他究竟是什麽意思!她的眼睛緊追隨著拂雲離開的背影——

他今天穿的是道袍!

陳悠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,風中傳來飄渺的玲瓏佩系鈴鐺墜子撞擊鈴聲。

寬大的道袍有海納百川,袖裏乾坤的意思,他離去的時候,道袍被流動的風吹了鼓鼓的,仿佛乘風而去,離她越來越遠。

他是不是知道了什麽。

陳悠心裏盤算著,掏出袖袋裏繡好的香巾,月白的滿月下,荷葉深處並蒂蓮冒出了頭。

她期盼的,正如香巾上繡的,花好月圓,美滿幸福。

為了繡這朵並蒂蓮,荷風滿塘的日子裏挑選欲放的花苞,灌入浸泡在露水裏絲線,用細繩在花苞上纏繞幾圈,保證裏面的露水和絲線會不悄無聲息的漏走,幾日後,取回絲線,絲線沾染露水和荷香,才用這些線去繡那朵並蒂蓮,繡成以後在熏爐邊上熏了熏,熏爐裏燃的是摻了些撕碎的幹荷葉和蓮花瓣。

拂雲回來了,瞥了一眼就收回視線,陳悠手上絞的香巾。

“原來是功夫茶,悠兒略懂一二,就讓悠兒給您泡一壺可好?”陳悠覺得這個時候不適宜送出去,將香巾塞回袖中,笑問道。

“有勞你了。”

陳悠笑了笑,接過手去炮制一壺功夫茶。

高臺安靜,只聽見風爐水開時滾動的聲音。

關公巡城接韓信點兵,圓圓的杯托盛著陳悠的心意,陳悠將紫砂小杯送到拂雲面前:“悠兒進知味觀後,承蒙師父您的照顧,悠兒想行謝師禮,可轉念一想,悠兒沒正式的拜師,就此算了。這一杯茶也是悠兒的心意,師父請喝。”

拂雲接過,三口喝盡。

陳悠站起身,重新給拂雲福身。

兩人的師徒情分了斷。

拂雲不再是她的師父,陳悠心裏暗想,不會受到師徒關系的限制,而且她們之間又沒正式拜師,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話對她來說只是一句話罷了。

“拂雲。”陳悠眼睛亮晶晶,拂雲的眼眸是夜空的話,此時陳悠的眼眸是璀璨的星空,裝滿了期待。

她從袖裏再次掏出香巾,“這個是我繡的,送給你。”

女子送給男子貼身的香巾是什麽意思,拂雲是明白的,更何況他一眼就看見那朵含苞的並蒂蓮。

“不。”拂雲回手推了回去。“我不會收的。”

不會收……不是不能收……

拂雲他的確是知道她的心思的!

“為什麽?”再璀璨的星空不過是刻意營造的,夢碎了就該醒來。陳悠澀聲問道,拂雲既然明白她的心意,當時為什麽就直接說出口,為什麽要這樣糟蹋她的面子!

“我是道人。”

“正一教的道人可以還俗,可以有家室的不是麽。”

“貧道一心修道,恕無法接受姑娘的心意,這香巾,你收回去。”

這是第二次拒絕了。

陳悠的笑意掛不住,握著香巾的手垂了下來,“拂雲,你的心真狠。”

她的眼睛直直地望著拂雲,一字一句的說道。

太平郡的某個地方燒起了煙花,煙花升到高空,啪地一聲,綻放瞬間的璀璨,一瞬間照亮了天幕,照亮了平靜淡然的拂雲,也照亮了明媚妝容卻戚然的陳悠。

拂雲搖頭,“我一直都是這樣,只是你不該動心。”

不該動心。

這句話刺痛了陳悠,將錯怪在她的情,她動不動心是她能夠決定的嗎。

夜幕斷斷續續被幾簇煙火照亮,大概是某些少男為了討心悅的女子歡心特意放出來的吧。

她飲過一杯茶,情緒平覆,是那位仍在左丞府的嫡女。

“據我所知,你親傳弟子丹青,是要準備下山歷練的吧。你怎麽就不為她打算打算,若是途上一不小心惹上了官司,或是遇上了山匪該如何是好。”陳悠擔憂地問道,就跟她那時向那位還沒來得及向左丞說出自己懷孕的姨娘一樣,說出自己的擔憂,過了幾天,一次意外抽搐下,落了胎。

拂雲擡眼看向陳悠,陳悠擔憂的神色不似作假,但,家越大,權越高,勾心鬥角的事就越多,隨著在那個地方呆的時間越長,那一張作偽的面具就再也揭不下來,就是揭下來,也不會再記得原來的自己是個怎麽樣的,留下血淋淋的無法消磨的烙印。

“我相信丹青,她會解決好的。”

握成了拳,白皙光滑的手背上頭一次冒出了青筋,指甲嵌入掌心,很疼,陳悠只不過是挑了挑眉:“你就這麽相信她?”

“因為她是純陽宮出來的,我相信我師父,也相信我自己。”拂雲再飲一杯茶。

“那我拭目以待。”話不投機半句多,陳悠已經沒有話能跟拂雲說了,站了起來。“陳悠告退。”

陳悠走後,拂雲再次看向夜幕,被燈火照亮的夜幕上,找不到一顆明亮的星星。

“你在看什麽呢。”高臺後的房間突然出現了陌生人溫和的聲音。

“與你何幹。”

“夜涼如水,你也該添件衣服了,當心著涼。”陌生人低低嘆息,從黑暗中走了出來,披散一頭如雪般的青絲在黑暗中柔和發亮。

“純陽宮的時候不也這麽過來了,你何必現在才指手畫腳,惺惺作態。”拂雲嗤笑道,在他這個說不上熟悉的友人面前,他比什麽時候都多了幾分情緒,又是這位友人在十四年前送來了丹青。

友人坐了下來,裊裊茶香在他和拂雲之間流連,“不請我喝一杯茶?”

“你喝的不是瓊漿玉液麽,怎會看得起俗世間的茶葉。”拂雲又收拾桌面上的茶具,重新端來了一壺金華酒——他最一開始喝的那壺,給他倒了一杯,甘冽的酒液傾進酒杯劃過一道漂亮的虹弧。

友人只笑不答,低頭喝酒。

“那個畫卷讓丹青隨身帶著,關鍵時候會保她一命。”

是誰喃喃自語。

拂雲對面空座,酒杯內幹凈得很,沒有掛杯的酒液。

“讓丹青隨身帶著……你果然是知道她的來歷。”拂雲抿酒,酒液苦澀,哪裏會是金華酒。

丹青提著花燈回到墨藝院,山芋催促讓她把花燈找個顯眼的地方掛起來,丹青幹脆說掛在大門好了,這樣人進來的時候,要不撥開,要不低頭進來,山芋連聲說好,丹青白了它一眼,最後花燈掛在檐下。

“燈既是等,花燈又有等待守候的意思。小丹青,你這是要等誰啊。”碧霄溜達了過來,或者說是聽見丹青回來的時候,“順路”消食逛了過來。

丹青白了他一眼,“我只是炫耀花燈而已。”

“針刺無骨花燈,繡球燈的工藝不錯啊,多少錢買的?”問話的是灼華,夜裏的灼華換回男兒身,坐在桃枝編成的搖椅,雙腳懸空一晃一晃的。

“九十九文。”丹青屬於那種只要身上足夠的錢就不會計較花多少錢買的,上輩子宅在家、宅在學校,生活費除去食和行需要花費的,其餘都存了起來,看到想買的,直接出手。

“虧了。”灼華嘖嘖搖頭,“店家真是虧死了,這麽好的針刺無骨花燈起碼也要三、四兩銀子才能買來,又不是尋常紙糊大紅燈籠的,烘熱的鐵鬥熨紙起骨,對力度的要求除了基本的穩,最重要的是柔,另外就是一針一針地將圖案刺出來,要求被繡娘還要嚴格,不過算了跟你說也是白費。”

“……”

一早起來,早課的時候不見陳悠,回去的時候,被護院攔在一側,陳悠在幾位丫鬟的簇擁下走下百步梯,盛裝打扮了一番,看樣子似是要回去的感覺,後頭有丫鬟分發禮品,陳悠有意無意地望了丹青一眼,她那笑意,就像是蠍子將要蟄入人的皮膚前的那一刻,毛骨悚然。

“陳悠師妹離開了……”

“聽說左丞府給她謀了一份親事,對方也同意了,所以就讓她提前離開知味觀,在家祈福也是一樣的。”

“禮物還很不錯啊,陳悠師妹真是有心了……”

馬車緩緩起行,師兄廚娘道姑道童七嘴八舌地說這個說那個。

“你們現在是不是很有空!”不用說,碧簡的咆哮聲鎮壓全場,頓時安靜地連水珠滴落地面都能聽得見。“王侯將相的富貴還是權勢令你們向往嗎?向往就去追求啊,想封侯拜相的就應征打仗去,想三公九卿的就入科舉應試,還呆在知味觀做什麽道士?你們既然選了這條路就走下去,不用去幹活嗎?”

眾人作鳥獸散。

“真是一群不省心的。”碧簡沒好氣的說道,回頭見丹青還在,和顏悅色地說道:“師妹,師叔讓你去找他一趟,他有要事找你。”

——

陳悠走~/~丹青該踏上路途了,咳咳,杯子今天上了一天的課,更新的時間杯子應該還在總結大會蹲著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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